母親有一雙勤勞的手。在我童年的記憶中,母親總是白天忙了一天后,晚上仍舊在煤油燈下不停地忙碌著。因此母親的手上長滿了厚厚的老繭。
母親有一個針線笸籮,那是她自己做的。一根根紅高粱穗下的秸稈,被母親用繩子串起來,四周依次均勻地折彎,父親再在邊上加幾根荊條,一個精致的針線笸籮就誕生了。
笸籮里都是母親的寶貝,有陀螺子、針拔子、頂針,以及各種顏色的線……記憶中母親總是戴著頂針,每天晚上在煤油燈下納著鞋底。有一天,我趁母親去忙其他事的時候,就偷偷地拿起針,學(xué)著母親納起鞋底,誰知鞋底還沒扎進(jìn)三分之一,針的后端就差點把我的手扎破了。母親看見我的窘樣后,笑著對我說:“現(xiàn)在知道鞋不好穿了吧?其實做事和做人一樣,不付出汗水,哪來的成功啊! ”
母親無時無刻不在教導(dǎo)著我們。有一次,她指著那些已經(jīng)不能再穿的破舊衣服說:“你別以為這些都是廢布,其實還有大用處呢! ”只見她從破洞的地方剪開,把那些布剪好,鋪在一扇門板上,再抹上面糊糊,外面再鋪一層布,等面糊糊干了,布就變得硬邦邦的了。然后我看到母親從笸籮里翻出幾張鞋樣兒,在那布上一比劃,剪刀沿著鞋樣兒前進(jìn),眨眼間,一個布的鞋樣兒就呈現(xiàn)出來了。當(dāng)我們穿著母親納的千層底的時候,心里別提有多高興,多溫暖了。
小時候,我很頑皮,整天爬高上低,衣服時常被樹枝劃破。母親看到后,總是氣得把胳膊揚得老高,卻又輕輕地落在了我的屁股上。然后輕輕嘆口氣,端出她的針線笸籮,讓我把衣服脫下來。
忽然有一天,母親的眼睛就看不清針眼了,線總是穿不進(jìn)去。母親就把正在寫作業(yè)的我喊來,讓我?guī)兔Υ┚€,我總是一下子就穿進(jìn)去了,母親看著我笑了,而我卻哭了。
那年老屋翻新的時候,母親拿著她的已經(jīng)破爛不堪的針線笸籮來到新屋。我看到后對母親說:“娘,你還要這個有啥用呀?現(xiàn)在的衣服哪有穿爛的。再說您的眼睛都看不清針線了啊! ”
母親笑著說:“這個針線笸籮已經(jīng)跟著我三十多年了,我每次一看到它,就像看到了你們的父親,還有那些難忘的歲月。 ”
我流著淚點了點頭,接過母親手中的針線笸籮,將它捧進(jìn)了新屋……□畢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