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宇輝
小時候,我們村頭有一條簡易的公路,這條公路通向大山深處,聽大人們說,這是一條軍工路,公路的盡頭是個兵工廠,工廠里造槍造炮。對于我們這些頑皮孩童來說,大山深處的兵工廠,無疑是神秘的。我們幾個伙伴曾結伴而行,想到兵工廠里看個究竟,幾次都被那門前站崗的士兵轟了回來。
為了報復,我們做起了惡作劇,先是追趕那風馳電掣的大卡車,想爬上卡車廂看個究竟,可任憑我們使出吃奶的勁兒,也是追不上。后來,我們干脆在道路中央堆放起一溜石頭、棗刺什么的,想讓過路的卡車減慢速度,然后我們再趁機爬上去。
記得一個中秋節(jié)的前夕,我們故伎重演,藏在路旁的莊稼地里,各自尋找好一個最佳的位置觀察著司機的動向。
卡車越來越近,我們既害怕又興奮。終于,卡車開到了我們堆石頭的地方,司機下了車,嘴里一邊罵著,一邊搬起了橫在道路上石頭。機會來了,我們幾個伙伴向卡車發(fā)起了“猛烈”進攻,爬上卡車??绍噹锏臇|西令我們失望了,并不是我們想象中的槍炮,而是一車廂包裝成盒、散發(fā)出甜甜味道的月餅,看得我垂涎欲滴。左思右想之后,我肚子里的饞蟲戰(zhàn)勝了理智,從車上拿下一盒月餅回家。
家里就父親一個人。看到我手里的月餅,他認真地詢問我月餅從哪里來的。我如實告訴了父親,父親二話沒說,拿著月餅盒走出了家門。我認為,父親是要把月餅送給和叔叔住在一起的爺爺奶奶。
父親出門后,我左等右等不見他回來,心里直埋怨父親不給家里留幾個。直到快吃晌午飯時,父親才喘著粗氣、渾身是汗地回到了家。父親語重心長地對我說:“你今天做這樣的事,是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。你知不知道,這樣做是在壞你的名譽,也是在壞爸爸的威望啊!往后再不要干這偷雞摸狗的事了,不是你的東西,千萬別拿。”
原來,父親出門是要把月餅還回去??墒?,當他拿著月餅盒到村頭時,卡車已經(jīng)開走了。經(jīng)多方打聽,父親得知月餅是某工廠的,用卡車拉回去準備給職工發(fā)福利。于是他步行10多公里的崎嶇小路,把那一盒月餅送回了工廠。
父親沒有打我,但是他還月餅的行為和那一席話,讓我永遠難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