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白楊樹上,鳴蟬開始了歌唱,唱來了酷暑,也唱來了大街小巷熱賣的納涼工具——扇。
大街上,超市里,吊扇、臺扇、落地扇、紙扇、竹扇,檀香扇,層出不窮,品種多樣,花樣繁多,令人目不暇接。
不過,我最喜歡的還是兒時,家家戶戶用的那種用蒲葵葉子做的蒲扇。據(jù)爺爺講,一把蒲扇就是一株蒲葵的葉子。年輕的時候,他曾在南洋(江蘇以南的沿海省份和海域)見過這種植物,每一株都有十幾片葉子,也就是十幾把蒲扇,風(fēng)起葉動,清風(fēng)四溢。
爺爺不僅看過蒲葵,還制作過蒲扇。蒲扇的做法也太簡單了,爺爺說,首先選擇柄長二十多厘米長的淺碧色的蒲葵葉,把它砍掉,太嫩的千萬不要。接著,放在太陽下曬二十多天,直至顏色變得黃白。然后,把它清洗干凈、用爐烘干、再壓平,將葉子的邊緣稍微修剪一下,讓它成弧形。最后,用那種特細(xì)的篾絲順沿包一下邊就大功告成了。不過,買回來的蒲扇,為了經(jīng)久耐用,人們常常用碎布條沿著細(xì)篾絲再包一次邊?!耙簧仍谑?,酷暑無憂”。在沒有電風(fēng)扇的年代,家鄉(xiāng)的人們幾乎人人手中都執(zhí)有一把蒲扇,片刻不離,偶爾坐一起納涼閑聊,每人一把呼呼地?fù)u著。至今我還記得流傳在老家的幾句關(guān)于扇子的調(diào)侃,“六月天氣熱,扇子借不得。雖說咱倆好,你熱我也熱”。算不上雅致,可也透著樸實(shí)的韻味。
晚飯后,村前的那棵大梧桐樹下,人們約好了似的一塊兒在那兒納涼。一張張竹椅,一把把蒲扇,春種夏收,家長里短,聊個沒完。小孩子們也不閑著,藏貓貓、捉螢火蟲,到處瘋鬧。月高星稀了,小孩子們開始呵欠連天,躺在竹床上先睡著了,大人們還舍不得散場,一邊聊,一邊輕搖著蒲扇,為孩子們趕著夜蚊,真是“竹床蒲扇養(yǎng)天真”呢!后來,夜愈發(fā)深了,氣溫也降一些了,這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屋。
多年后,我考上大學(xué),遠(yuǎn)離了家鄉(xiāng)。如今,昔日的低矮瓦房也讓遍地樓房代替。電,通了千家萬戶,電扇、空調(diào)成了夏天納涼的主流。蒲扇,慢慢退出了歷史的舞臺。只有母親,偶爾還會用那把已經(jīng)變了顏色的蒲扇為煤爐生一下火??墒?,不管歲月如何變遷,蒲扇所帶來的那份恬淡、溫馨,會一直留存在記憶里,永不褪色。
□李愛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