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解永敏

說起風箱，老家人沒誰不知道。可如今在城里說起風箱，卻有許多90后的孩子聽都沒聽過。但他們應該了解，當年鄉(xiāng)村家家有風箱，好比筷子和碗配套，風箱是與鍋灶配套，只要家里做飯吃，只要有鍋灶，就必定要有一只風箱。

風箱是早些年鄉(xiāng)村家庭做飯時助燃柴鍋的器具，與打氣筒原理類似，只不過風箱通常是橫放著壘進灶臺的邊沿。風箱一般為長方形，是木箱的樣子，里面裝的卻是風。往鍋底放了柴火，擦火柴把柴火點燃，柴火有些潮，只冒煙，不起火，這時只要拉動風箱往鍋底那么一吹，濃煙便從灶口滾滾涌出，火苗子呼地一下就燃了起來。每只風箱前后各有一個靈活的風舌頭，隨著拉桿的前后拉動，風舌頭會緊緊吸在風門上，所以才能發(fā)出“呱嗒嗒”的聲響。拉桿往前拉，前面的風舌頭響；拉桿往后送，后面的風舌頭響。拉桿拉得有多快，響聲響得也就有多快。那種聲響類似于戲臺上敲邊鼓的聲音，清脆，好聽。

鄉(xiāng)村人家都是一天三頓飯，做飯時間從村街或胡同里走過，聽到的是家家戶戶傳出來的拉風箱聲。雖然離開農(nóng)村老家已經(jīng)幾十年，夢里縈繞總能想起兒時家家戶戶拉風箱的場景。

在農(nóng)家，拉風箱是個體力活，但還必須講究技巧。特別是剛生火時，在爐膛內(nèi)點燃引火柴，只需輕輕拉動風箱把柄即可，因為風大了很容易將火吹滅。隨著柴草的點燃，要根據(jù)實際情況進行控制，從而掌握好火候，萬萬不可為了省勁把風箱桿緊靠在風箱圓孔下方，虛空著拉，這樣很容易損壞風箱桿。

我們兄弟姐妹小時候，最愛幫大人干的活兒就是拉風箱，不過那也得是蒸白面饅頭的時候。農(nóng)村人家一年到頭吃的不是地瓜就是菜葉子，即便是有些叫糧食的吃食，也只能是雜交高粱窩窩頭，哪天突然有了幾斤白面，母親總會想著法地多少摻和些地瓜面或玉米面，蒸鍋饅頭讓我們解解饞。

每到這時候，兄弟姐妹們就都會搶著幫母親拉風箱，因為風箱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，就能聞到饅頭的味道了，所以誰先聞到饅頭的味道感覺就像提前吃到了饅頭，心里美滋滋的。那時候，拉風箱雖然手有些酸疼，卻也感覺很好玩兒，能發(fā)出呱嗒呱嗒的響聲。母親心疼我們?nèi)诵?，沒力氣，常和我們一塊兒拉。我們手勁也確實小，一個人拉風箱很費力，常常是手把上一只小手兒，再加上母親的一只大手。

關于風箱的故事，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。正如一位作家所言：“風箱在農(nóng)村，呼出的風，拉動的是文化。 ”

如今，鄉(xiāng)村里的好多人家也都不再使用風箱，有的用上了鼓風機，更多人家則是用上了電磁爐、電飯煲、天然氣等?，F(xiàn)代化的灶具方便，干凈，也省事，祖祖輩輩用了多少代的風箱不可避免地閑置起來，似乎成了多余的東西。但風箱帶給我的美好回憶，永遠烙印在我的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