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蔡志龍
朋友圈里有人曬出街頭采蓮船的短視頻,大家覺得挺稀奇,紛紛留言點贊。對于像我這些出生在20世紀(jì)六七十年代的人來說,這些節(jié)目簡直太稀松平常了。
小時候,每年正月,過了初七八,鄉(xiāng)村年味正濃郁。此時,年也拜得差不多了,馬上又到元宵節(jié)了。村子里幾個管事的長輩就聚集在一起,商討社火表演這件大事。帶頭的自然是老隊長周大爺了,他年輕時是宣傳隊的。像社火這樣的民俗活動,他了然于胸。扎道具的,化妝的,鑼鼓隊的,后勤保障的,他一一安排妥當(dāng)。這可是為我們村長臉爭光的事兒,大家伙兒有錢的出錢,有力的出力。
元宵節(jié)那天,天還沒亮,就聽隊長提著個喇叭,在巷子里喊演員們到村廣場集中。我和弟弟一骨碌從熱被窩里爬起來。母親早早做好了飯菜,我扒拉幾口飯就往外跑。剛出門就聽母親喊:“毛衣穿反了,鞋帶也沒系上?!钡艿茑洁熘骸坝植辉琰c喊,我們快遲到了?!钡搅藦V場,男女老少都到齊了,演員們也化好妝。隊長清了清嗓子,強(qiáng)調(diào)注意事項,社火隊就出發(fā)了。
“咚咚鏘,咚咚鏘……”一時間,鑼鼓齊響,鞭炮齊鳴,村莊里一片歡騰。大家前呼后擁,人山人海,連平時很少出門的老太太,也由兒孫們攙扶著看熱鬧。小孩
們有的蹲前面,有的騎在家長肩上,機(jī)靈點的爬到樹杈上。
表演就在村口的一片開闊場地。后生們舉著兩條一二十米的彩龍,閃轉(zhuǎn)騰挪。時而匍匐于地,時而昂頭高揚(yáng)。逗龍的舉著龍珠,兩條龍作“二龍戲珠”狀。鞭炮聲中火光四射,二龍穿行其中毫不畏懼。舞龍的有個規(guī)矩,那就是只要有人放鞭接龍,舞龍的必須跪伏于地舞龍。鞭炮未停,舞龍也不停,這極考驗后生們的體力和耐力。
采蓮船又叫劃旱船,也很有趣。艄公頭戴禮帽,身穿紅裝,蓄著長長的白胡子,手拿木槳,一般是二叔扮演。二叔為人開朗,順口溜張口即來。坐蓮船的自然是村里最漂亮的蘭珍姐了。二叔說一句,旁邊的跟喝一句。二叔詼諧幽默,把人逗得哈哈大笑。蘭珍姐略施粉黛,嬌羞可人,惹得小伙們目不轉(zhuǎn)睛,如癡如醉。那些年的社火表演,成了青年男女接觸的極好機(jī)會,成就了多少美好姻緣。
元宵,正月里的狂歡節(jié),人們在歡聲笑語里迎接新年的最高潮。它敲響了大地,喚醒了春風(fēng),鼓足了莊戶們的精氣神。它給村莊注入了無窮的活力,也把農(nóng)家的日子演繹得熱火朝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