邢侗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
??? 隨著德州蘇祿文化博物館碑廊對社會開放,一幢極具歷史文化價值和書法藝術(shù)價值的明代碑刻——邢侗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開始面世,為德州地域文化研究與邢侗書法藝術(shù)研究增加了重磅物證。
《題名記》碑基本情況
保存地點:德州蘇祿文化博物館碑廊東南角。
??? 碑刻描述:該碑為黑色花崗巖材質(zhì),高262厘米,寬98厘米,厚31厘米。碑分三段:上為半圓形,碑帽狀,高度為28厘米;中段為邢侗撰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正文部分,高度110厘米,豎寫28行;下段為《德庾題名》部分,高度124厘米,名單五列,每列34人,名字下小字兩行,分別書寫字號、籍貫、出身、任職德州倉使時間。
??? 碑刻形成過程:邢侗應(yīng)戶部尚書張學(xué)顏和德州倉使阮以鼎之邀而撰文書寫,落款為濟南臨邑邢侗撰,未署書丹與篆額者姓氏。經(jīng)考證,此碑碑文的撰寫、書丹、篆額為邢侗一人所為。邢侗撰寫該碑時,年已57歲,離62歲去世還有5年時間,應(yīng)定為邢侗晚年所寫。
??? 碑刻保存狀況:石面呈黑色,上面附有過去拙劣工匠制作拓片時留下的墨痕。碑面字跡斑駁脫落;后續(xù)題名石刻部分,字跡大小和筆畫粗細(xì)不一,個別地方呈雜亂無序狀。
??? 此碑在文獻中的著錄情況:德州所有舊志書,包括嘉靖《德州志》、萬歷天啟《德州志》、康熙《德州志》、乾隆《德州志》、光緒《德州志略》以及民國《德縣志》均未收錄邢侗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文。
《題名記》碑文內(nèi)容
??? 國家定鼎燕都期,德水實雄。系咽喉地,蓋傾東南郡國漕綱,艆舳艒宿所必涉歷境。而厥初建議貯漕,實屹然京坻,以示近甸重,而示天下備,是名水次倉。大農(nóng)外府之政,茲實當(dāng)海內(nèi)甲,良匪細(xì)故。迨常豐倉并建,所由出納在衛(wèi)所,官軍、城守與蕃戌之役幾中分。而主者持權(quán)執(zhí)概,以酌今粟宜則恩怨實府焉。其所布在方冊兼總庶事,未更仆數(shù)。若漕白二艘,則以我為風(fēng)伯天吳使;若榷署,則以我為緡算使。由前所云大農(nóng)外府之政,如纏絯然,如儷?然,主者得無告勞乎?勞則何知,唯是瑩冰其操,而以大智周其務(wù),則今桐城阮大夫其幾矣。阮大夫之言曰:“先生抑知德庾之今日乎?漕艘斛石不能留,而發(fā)囷之令時時以下,乃積乃倉,堇十余萬止。爾此齊豫兩州人牛推輓物常豐,唯齊分拮據(jù)亦等是,余當(dāng)其入視輸戶如吾佳子弟,及當(dāng)其出視官卒如吾密姻戚,世有凌暴摧折其子弟而甘剝浚溝壑,其姻戚者乎?總之,先王父以赤心治軍旅,而余用緒馀以治粟,何渠而不可? ”余聞之曰:“有是哉,微大夫言縉綬,軍民之口足征焉。大夫世祿一褐三杯如寒士,夫目阿堵如腥膩著衣裾,大夫戴星料量一切,夜漏下三四十刻方及寢,大夫疾舞文吏如寇讐,大夫不以日力稱過諸使客,大夫之于庾也;纏絯解而儷?無能,難焉,甚矣,大夫之辦治庾也。 ”庾自永樂乙未(永樂十三年,1415)設(shè),諸監(jiān)督姓名則自天順五年(1461)始。大夫礱石記焉,亦自天順五年(1461)始。迨于今,方幅留馀大夫世所名。文章家遜弗操筆,而囑之侗。侗則奚任焉,記石意在備厥觀省,當(dāng)其碑拱手響碩,閉目眵瞇,凡兩途孰為嚆矢,孰為炯鑒,則天地鬼神實氏臨質(zhì)之,大夫勿謂余言廓豁哉。大夫瞿然曰:于詩有之。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。伐山為記,鼎也,將無同。凡余同寀嗣至,猶珩璜,余其以礛諸解監(jiān)督,每閱歲為代,三歲乃代,則由大司徒肥鄉(xiāng)張公請厥有深指,宜特書。
??? 萬歷丁未(萬歷三十五年,1607)孟夏五日賜進士第、中順大夫、陜西行太仆寺少卿兼寧夏河?xùn)|兵糧道按察司僉事、前按三河三吳、山西道監(jiān)察御史、侍經(jīng)筵官、濟南臨邑邢侗撰。
??? 倉使名單略。
《題名記》碑的歷史價值
??? 德州是因運河而生而興的城市,由于距離北京僅有323公里,自古就是守護京都的南大門。德州水陸交通十分便捷,特別是衛(wèi)運河和南運河組成的黃金水道,既可以通過會通河和濟州河與江南運河相連,也可單獨實現(xiàn)河南、山東、河北、天津、北京之間的通航。因此,德州自金代以來就成了朝廷的倉廒重地。金代開始即在此地建“將陵倉”專為朝廷儲存河南、山東兩省的漕糧,然后通過御河將糧食等物品運入北京,以滿足宮廷和軍隊的消費需要。元代把“將陵倉”改名為“陵州倉”,主要還是著眼元大都的運營,以便將河南、山東的物產(chǎn)運回元大都和內(nèi)蒙大草原。元代中期以后嘗試將山東段運河取直,實現(xiàn)江南稻米、瓷器、茶葉、絲綢、木材等特產(chǎn)北輸,因此動用大量人力物力開挖了會通河和濟州河兩大工程,德州倉的地位再次得到提升。元統(tǒng)治者還于德州設(shè)置捕盜司、達魯花赤、監(jiān)支大使等,負(fù)責(zé)德州倉的安全和運行。明永樂皇帝基于遷都北京的需要,而于永樂十三年(1415)在德州設(shè)水次倉。清代建立后德州倉仍是山東省漕糧集中存放地。漕運、漕倉的研究一直是以倉建城立州的德州地域文化研究的主要內(nèi)容,但目前德州倉留下來的文獻太少,邢侗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的面世,就成了德州漕倉石刻資料的惟一見證。
??? 從題名錄部分看,邢侗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共留存了明天順五年(1461)至明朝滅亡的180年間的倉使157名。其實,邢侗撰寫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時為萬歷三十五年(1607),之前德州倉已有過134位倉使。立題名記碑時,除將這134為倉使的信息全部刻石外,還留出足夠空間備后任倉使名字的刻錄?!胺椒翕牛蠓蚴浪?。結(jié)果是萬歷三十六年(1608)至崇禎十七年(1644)的36年間23名到德州倉履職的倉使,都自覺地將名字刻在了題名處,從而又創(chuàng)造了碑銘不斷續(xù)刻的嶄新方式。
??? 德州歷代志書均在《職官志》中對德州倉使信息進行收錄,但其收錄的籍貫和出身、任職時間等信息不全面,惟有邢侗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既有倉使名和字、籍貫,還有考中進士或舉人以及任職德州倉使的具體時間。由于碑刻形成時間早并未得到好的保護,很多字跡已是斑駁難辨。將其與民國和民國之前的舊志書參照,就能還原出天順五年到明朝滅亡前全部德州倉使的準(zhǔn)確信息。
《題名記》碑的書法藝術(shù)價值
??? 邢侗是晚明書法四家之一,時有南董北邢之譽。由于書逼二王,其書法不僅在中國深受喜愛,而且還受到朝鮮、日本等國家人民的歡迎,目前國內(nèi)和日本的一些大的博物館收藏有其作品。當(dāng)然,邢侗書寫的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是其晚年作品,其書法藝術(shù)價值絕不亞于存世的紙質(zhì)書作。邢侗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的書法藝術(shù)價值在于,它既是邢侗正楷書法的完整亮相,又是邢侗篆書書法的首次發(fā)現(xiàn)。
??? 邢侗傳世書法作品多為行書,楷書很少。目前鑒定邢侗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文是否為邢侗書丹,主要參照物就是張法亭編著的《來禽館石刻拓本》中的正書與簽名、清拓《來禽館散石》、邢侗臨《西園雅集圖籍》以及山東美術(shù)出版社2006年版的《明代名人手札賞評》中收錄的邢侗信札一封。通過對比,可以斷定邢侗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是邢侗的傳世楷書和篆書。邢侗存世書法幾乎都是行書和草書,偶爾見到一星半點的楷書,如信札等,篆書之前從未發(fā)現(xiàn)。據(jù)說邢侗為其恩師禮部尚書、東閣大學(xué)士東阿于慎行所撰書的墓志也是用的行書。邢侗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的發(fā)現(xiàn),使我們首次看到邢侗楷書與篆書的完整面目,這對今后邢侗書法藝術(shù)研究無疑提供了確鑿翔實的第一手資料,對促進邢侗書法藝術(shù)研究具有重要意義。另外,邢侗是明代濟南府臨邑縣人,即今德州市臨邑縣人,研究其書法藝術(shù)成就更是理所當(dāng)然地屬于德州地域文化研究的范疇。
??? 目前德州出現(xiàn)和保存下來的石刻中,稱得上有重大價值的碑刻主要有北齊時期的“五高碑”和“李璧墓志”、唐代顏真卿書寫的“東方朔畫贊碑”、明代永樂皇帝御賜的“蘇祿國東王碑”、明代邢侗上石的“雙鉤十七帖”和邢侗書寫王洽上石的“來禽館帖”等有數(shù)的幾件??梢哉f,邢侗撰書的《德州戶部司庾使者題名記》碑,不論從其歷史文化價值還是書法藝術(shù)價值來看,一點都不比以上所列各碑遜色,所以有必要對其重點加以保護。鑒于目前國內(nèi)保存石刻資料的成功經(jīng)驗,筆者建議應(yīng)該在合適的地點(市博物館附近)單獨為其修建“倉使碑亭”,并制作復(fù)制件陳列于北廠漕倉處。
??? □張明福 劉崢 苗愛雨 藺心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