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(xué)術(shù)界對東方朔的研究已有豐碩成果,從史學(xué)、文學(xué)、政治等多學(xué)科多角度進行探討,仁智各見,有的研究東方朔生平、故里、事跡、性格等譻訛,有的考證東方朔的作品真?zhèn)巫t訛,有的研討東方朔的“朝隱”思想譽訛,有的分析東方朔的政治仕途等等譾訛,這些成果都為本文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礎(chǔ)。作為一位由倡優(yōu)入仕的東方朔,由低賤的倡優(yōu)職業(yè)晉升至千石級別的太中大夫,成為一代“雄才大略”漢武帝身邊為寵臣,邁入一個極其復(fù)雜的貴族官僚之間勾心斗角的宮廷政治環(huán)境中。作為漢代倡優(yōu)的文藝人,東方朔可以不承擔(dān)心系天下蒼生的社會重任,然他對上忠誠君主,對下心系蒼生;作為官員,他很想干一番大事,大有作為,然而事違心愿,無職無權(quán)。他的一生充滿爭議,內(nèi)心充滿矛盾,種種狂異的行為折射出他極其復(fù)雜的社會意識。本文嘗試分析作為文藝人東方朔復(fù)雜而富有個性的社會意識,兼議他的政治觀及社會責(zé)任感。如有不妥,敬請指教!
一、倡優(yōu)、郎官與太中大夫給事中:東方朔職業(yè)和地位的變化
西漢文帝時,東方朔(前161-前90年)譿訛,出身貧寒,年少失去父母,由兄嫂養(yǎng)大,十三歲入學(xué),十五歲練擊劍,十六歲學(xué)《詩》《書》,十九歲學(xué)孫吳兵法。從他的自薦書中反推,東方朔兄嫂的家境尚可,不會太貧窮,可以支持東方朔入學(xué)讀百家之言。因他學(xué)術(shù)龐雜,“文辭不遜,高自稱譽”,武帝以為奇才而預(yù)錄用他,“令待詔公車”讀訛,為備員。
東方朔雖為備員,但是“奉祿薄”,又不得面見天子,久之,他想出一個辦法,訛詐侏儒,說天子將要殺他們。侏儒信以為真,按照東方朔計策在宮門外攔阻天子哭求饒命。武帝始知東方朔的“小技”之后,即刻詔見東方朔。東方朔理氣直壯地將侏儒的俸祿與自己的相比較,“朱儒飽欲死,臣朔饑欲死”。于是武帝大笑之,令其“待詔金馬門”讁訛,為郎官,從此得以親近漢武帝。東方朔此行有損人利己之嫌,但是武帝雄才大略,為人寬厚,不計其失,反而重用他。
建元三年(公元前138年),因奏《泰階》之事,武帝拜東方朔為太中大夫給事中,官階千石,賜黃金百斤,從此東方朔進入了漢代中央官僚系統(tǒng),社會職業(yè)與地位與前期有根本性變化。后來因昭平君事情,東方朔違情賀壽直諫而被免為庶人,“待詔宦者署”,不久復(fù)拜為中郎。
東方朔前后陪伴漢武帝五十年,為官數(shù)十年,武帝始終把他當(dāng)作倡優(yōu)看待。據(jù)史載“武帝既招英俊,程其器能,用之如不及?!怨珜O弘以下至司馬遷皆奉使方外,或為郡國守相至公卿,而朔嘗至太中大夫,后常為郎,與枚皋、郭舍人俱在左右,詼啁而已。 ”輥輮訛
漢人普遍認(rèn)為東方朔是“滑稽之雄”。 輥輯訛崔浩云:“滑稽,流酒器也。轉(zhuǎn)注吐酒,終日不已。言出口成章,詞不窮竭,若滑稽之吐酒。 ”又姚察云:“滑稽,猶俳諧也。……以言諧語滑利,其知計疾出,故云滑稽也?!陛佪層瀯⑾驍?shù)次訪問通曉事理且與東方朔同時代的長老賢人,他們“皆曰朔口諧倡辯,不能持論,喜為庸人誦說”,揚雄“亦以為朔言不純師,行不純德,……以其詼達多端,不名一行,應(yīng)諧似優(yōu),不窮似智,正諫似直,穢德似隱?!浠酆酰?”輥輱訛班固沿承了劉向、揚雄對東方朔的評價,在《敘傳》中明確提出“東方贍辭,詼諧倡優(yōu)”輥輲訛《公孫弘卜式兒寬傳》中提出“滑稽則東方朔、枚皋”輥輳訛,二者并列為滑稽文化表演藝人。賈思勰在《文心雕龍·諧隱篇》云:“于是東方、枚皋,餔糟啜醨,無所匡正,而詆嫚媟弄,故其自稱為賦,乃亦徘也。見視如倡,亦有悔矣?!薄爸翓|方曼倩,尤巧辭述。但謬辭詆戲,無益規(guī)補。 ”輥輴訛故后世之輩多言東方朔滑稽大師、相聲始祖、盲人占卜始祖,亦言東方朔文學(xué)家,卻難見后人評述他是政治家。
由此可見,東方朔即使曾身任太中大夫給事中,是武帝身邊的幸臣,但是,武帝、同僚及后人都認(rèn)為東方朔只不過是一位從事滑稽行業(yè)的倡優(yōu),身份地位雖高,但他的職業(yè)定位倡優(yōu)藝人仍然沒有改變。因此,研究漢代的東方朔時從文藝人角度來評析東方朔其人其事,顯得中肯些。
二、外表張狂與內(nèi)心自卑:東方朔自我意識的平衡
東方朔自入世始,外表十分張揚狂妄,有目空一切、眾人皆不如我之嫌。建元初,東方朔在自薦書中聲稱:十三歲學(xué)書,“三冬文史足用”,十六歲能夠“誦二十二萬言”;十九歲“亦誦二十二萬言”兵法;“凡臣朔固已誦四十四萬言。又常服子路之言。臣朔年二十二,長九尺三寸,目若懸珠,齒若編貝,勇若孟賁,捷若慶忌,廉若鮑叔,信若尾生。若此,可以為天子大臣矣?!陛佪懹炍霓o毫不謙遜,自高自譽,自稱可以為天子的大臣,引起武帝的好奇好笑才錄用。
武帝時廣招天下賢良方正,于是朝廷多賢能,人才濟濟。武帝曾故意問東方朔:“方今公孫丞相、兒大夫、董仲舒、夏侯始昌、司馬相如、吾丘壽王、主父偃、朱買臣、嚴(yán)助、汲黯、膠倉、終軍、嚴(yán)安、徐樂、司馬遷之倫,皆辯知閎達,溢于文辭,先生自視,何與比哉?”東方朔對曰:“臣觀其臿齒牙,樹頰胲,吐唇吻,擢項頤,結(jié)股腳,連脽尻,遺蛇其跡,行步偊旅,臣朔雖不肖,尚兼此數(shù)子者。 ”東方朔的“進對澹辭,皆此類也”。 輥輶訛他在《客難論》中借客之言自譽:“今子大夫修先王之術(shù),慕圣人之義,諷誦《詩》《書》百家之言,不可勝數(shù),著于竹帛,唇腐齒落,服膺而不釋,好學(xué)樂道之效,明白甚矣;自以智能海內(nèi)無雙,則可謂博聞辯智矣。 ”輥輷訛充分說明東方朔自傲不謙虛的個性,張揚自我,自夸自譽,標(biāo)榜自己的才華在眾人之上,是一位兼具有多位大臣的優(yōu)點的“復(fù)合型人才”,自稱“博聞辯智”“海內(nèi)無雙”。東方朔的自夸己才的言論加入《答客難》自嘲言論,很具有感染力和影響力,引導(dǎo)后人往往從政治家角度來評析東方朔的“遇與不遇”、政績大小等問題。眾所周知,東方朔一生并無多大政治才干,也沒有可以圈點的政績,雖曾任太中大夫給事中,只是言官,不是職事官,無行政權(quán)力。因此,如果不從政治家身份角度看,而從文藝人身份來看,與同時代不計其數(shù)的倡優(yōu)相比,東方朔由倡優(yōu)晉升至太中大夫給事中,并且頗受武帝的愛幸,一生未有大的波折,并得以善終;由此可見東方朔不存在“士不遇”的問題,而是士遇甚厚。如果從政治家身份看東方朔仕途的“士不遇”,那就不自覺地拔高了東方朔,夾雜了個人主觀愿望與人文同情。
東方朔行為怪異,諸同僚郎官稱之“狂人”。一是“懷肉污衣”的行為。他侍從皇帝身邊,武帝經(jīng)常詔賜之共進食,飯后用衣服“懷肉”而去,史載“飯已,盡懷其余肉持去,衣盡污”輦輮訛。二是“歲更娶婦”的行為。因巧言智辯,頗受武帝的愛幸,武帝多次賞賜他縑帛財物,他“徒用所賜錢帛,取少婦于長安中好女。率取婦一歲所者即棄去,更取婦。所賜錢財盡索之于女子。人主左右諸郎半呼之‘狂人’”輦輯訛。三是“拔劍割肉”的事件。武帝賜肉給身邊侍臣,東方朔與同僚受“詔賜從官肉”,等候大官丞來分肉。大官丞至太陽快要落山還不來,東方朔“獨拔劍割肉,謂其同官曰:‘伏日當(dāng)蚤歸,請受賜。 ’即懷肉去。 ”輦輰訛這三件事情況充分說明東方朔的思想、行為與眾不同,富有個性特點,除了自夸自傲以外,一是愛貪小便宜,不注重個人形象;二是好色,多娶少婦,一年后棄之。自夸自傲、自污自損的所作所為,或許出自個性使然,隨意為之;或許出自政治庇護目的,有意為之。為此,朝野輿論嘩然一片,皆指向東方朔為“狂人”。東方朔的兒子任郎官,聽到朝野傳聞后,告訴父親曰:“人皆以先生為狂。 ”輦輱訛
東方朔外表似“狂人”,然而他的內(nèi)心是十分自卑鄙。武帝廣招英俊,任賢使能,人盡其才,唯恐用之不及。自公孫弘以下至司馬遷皆得到重用,或出使外國,或任郡國守相至公卿大臣,而東方朔只是位至太中大夫,后來常為郎官,與倡優(yōu)枚皋、郭舍人并列,詼諧調(diào)笑而已。為此,東方朔深感位卑低下,又想施展個人的理想抱負(fù),于是上書陳述“農(nóng)戰(zhàn)強國”之計,“自訟獨不得大官,欲求試用”輦輲訛雖然他上書數(shù)萬言,但是終不得到武帝的重用。東方朔因此專著《客難論》,“設(shè)客難己,用位卑以自慰諭”輦輳訛。借客之言解嘲,譏笑東方朔“悉力盡忠以事圣帝,曠日持久,官不過侍郎,位不過執(zhí)戟,意者尚有遺行邪?同胞之徒無所容居,其故何也? ”輦輴訛東方朔官不過侍郞小職,與同事親屬之間相處緊張,不被認(rèn)同認(rèn)可,加重了他的自卑心理。從心理學(xué)分析,言行的過分張狂往往是內(nèi)心過度自卑引發(fā)的外在表現(xiàn),過分張狂是過度自卑的心理補充,是自我意識自動平衡的砝碼。
三、顧家、專業(yè)與唯心辯證:東方朔群體意識的復(fù)雜
群體意識是所有群體成員共同持有的意識,包括家庭意識、集體意識、行業(yè)意識、階層意識、民族意識和社會整體意識等。這里著重分析東方朔的家庭意識、行業(yè)意識、社會觀念等。
在家庭意識方面,東方朔不是一位家庭觀念淡薄的人,是一位顧家、愛家、勤儉持家的人。從自薦書中看,東方朔幼年失去雙親,由兄嫂養(yǎng)大,同時支助東方朔從十三歲幼童階段求學(xué),博覽群書,雜學(xué)各家,直至二十二歲到長安自薦入仕。在二十二年中,說明兄嫂持家有度,經(jīng)濟收入穩(wěn)定,家庭和睦相處。這種成長經(jīng)歷應(yīng)該給東方朔非常深刻的家庭觀念。
東方朔頗受武帝寵幸,武帝數(shù)次賞賜縑帛,他“檐揭而去。徒用所賜錢帛,取少婦于長安中好女。率取婦一歲所者即棄去,更取婦。所賜錢財盡索之于女子。 ”輦輵訛這是東方朔“歲更娶妻”的笑話。西漢時,一夫多妻、多妾的現(xiàn)象是社會允許的,并不算什么大事,關(guān)鍵是他一年一換好女的行為很怪異,說明他是好色之徒,好娶長安城中嬌好女子,一年后又休棄之,所賜錢財任由這些女子索取,不計較人財?shù)檬?。史書沒有記載東方朔有多少家產(chǎn)和生活有多么奢靡的現(xiàn)象,從這個方面講完全說明了東方朔生平節(jié)儉,不事積蓄,家產(chǎn)不豐厚。
東方朔雖然妾多,但是心中有妻子。史載:東方朔擅自拔劍割肉而歸,武帝責(zé)其自責(zé),他順著旨意而自責(zé)自嘲自譽一番,曰:“朔來!朔來!受賜不待詔,何無禮也!拔劍割肉,壹何壯也!割之不多,又何廉也!歸遺細(xì)君,又何仁也!”輦輶訛反而博得武帝一笑,復(fù)賜酒一石,肉百斤,勸東方朔將酒肉送給“細(xì)君”即妻子,解嘲話語中說到割肉回家給妻子,無意之語包含日常生活中東方朔愛家愛妻的意識,否則“博聞智辯”的東方朔壓根沒有必要提及妻子,為此東方朔潛意識中比較顧家愛妻。
東方朔有一子為郎官,其子詢問父親朝野說他是“狂人”,他在《誡子詩》中“非夷齊而是柳下惠,戒其子以上容:‘首陽為拙,柱下為工;飽食安步,以仕易農(nóng);依隱玩世,詭時不逢。 ’”輦輷訛意思是說,周滅商后,伯夷、叔齊不食周粟,隱居首陽山后餓死,視為笨拙之道;老子為周代柱下史,朝隱,終身無災(zāi)患,視為明智之舉。衣食無憂,生活安逸,以入仕代替農(nóng)耕;順時而為,逆時而違,朝隱其中,與富貴相逢,一世樂玩其身。從東方朔薦子為郎官到誡子言,都反映出東方朔承擔(dān)起家庭職責(zé)的人,有相對較好的家庭教育的意識。
在行業(yè)意識方面,東方朔“滑稽之雄”,是漢代杰出的幽默家,是武帝身邊受寵的滑稽倡優(yōu)。滑稽是眾多雜藝行業(yè)中一種,常與侏儒、雜技藝人并列一起,統(tǒng)稱倡優(yōu)、俳優(yōu)。劉向說年少時數(shù)次訪問通曉事情且與東方朔同時代的長老賢人,他們都說東方朔“口諧倡辯,不能持論”輧輮訛。語言詼諧幽默,機智善辯,無一定論。揚雄說他:“言不純師,行不純表,其流風(fēng)遺書,蔑如也?!瓚?yīng)諧不窮,正諫穢德,應(yīng)諧似優(yōu),不窮似哲,正諫似直,穢德以隱。 ”輧輯訛東方朔“喜為庸人誦說,故令后世多傳聞?wù)摺陛冚層?,“世稱東方生之盛也”輧輱訛。班固沿襲劉向、揚雄的說法,認(rèn)為“朔之詼諧,逢占射覆,其事浮淺,行于眾庶,童兒牧豎莫不眩耀。而后世好事者因取奇言怪語附著之朔,故詳錄焉。 ”輧輲訛劉向、揚雄、班固不得不承認(rèn)東方朔在滑稽雜藝行業(yè)中造詣深厚,家喻戶曉,婦孺皆知,具有十分廣泛的行業(yè)影響力,所以稱之“滑稽之雄”。
東方朔擅于“逢占”“射覆”娛樂游戲,在一次宮廷“射覆”娛樂中,引起倡優(yōu)郭舍人的嫉恨,為了爭寵,試圖為難東方朔,結(jié)果反受“榜百”皮肉之苦,又遭到東方朔的戲笑。在眾人的責(zé)難中,他隱語辭對,“變詐鋒出,莫能窮者,左右大驚”輧輳訛??梢?,東方朔應(yīng)對同僚同行因妒嫉、爭寵而發(fā)生的事情比較周全、成熟,語言圓潤,含蓄藏鋒,又合情合理。
在社會觀方面,人是社會的主體,不可能脫離社會而存在,與社會有著緊密關(guān)系,人的社會觀是來源社會實踐,又指導(dǎo)人的社會實踐?!妒酚洝せ袀鳌酚涊d:“優(yōu)旃者,秦倡朱儒也。善為笑言,然合于大道。 ”輧輴訛意指秦代倡優(yōu)侏儒優(yōu)旃善于說笑話,但是笑話“合于大道”,說明倡優(yōu)具有較強的社會意識,并非為胡言亂語。
作為倡優(yōu)的東方朔,他認(rèn)為社會是發(fā)展變化的,“彼一時也,此一時也”“時異則事異”。東方朔在《客難論》明確表達他的社會觀,曰:“彼一時也,此一時也,豈可同哉!夫張儀、蘇秦之時,周室大壞,諸侯不朝,力政爭權(quán),相禽以兵,并為十二國,未有雌雄,得士者強,失士者亡,故說聽行通,身處尊位,澤及后世,子孫長榮。今非然也。圣帝在上,德流天下,諸侯賓服,威振四夷,連四海之外以為席,安于覆盂,天下平均,合為一家,動發(fā)舉事猶如運之掌中。賢與不肖,何以異哉?方今以天下之大,士民之眾,竭精馳說,并進輻湊者不可勝數(shù)。悉力慕義,困于衣食,或失門戶。使張儀、蘇秦與仆并生于今之世,曾不能得掌故,安敢望常侍侍郎乎!傳曰:‘天下無害災(zāi),雖有圣人,無所施其才;上下和同,雖有賢者,無所立功。 ’故曰時異則事異。雖然,安可以不務(wù)修身乎?……茍能修身,何患不榮!太公躬行仁義七十二年,逢文王,得行其說,封于齊,七百歲而不絕。此士之所以日夜孜孜,修學(xué)行道,不敢止也。今世之處士,時雖不用,崛然獨立,塊然獨處,上觀許由,下察接輿,策同范蠡,忠合子胥,天下和平,與義相扶,寡偶少徒,固其常也。子何疑于余哉! ”輧輵訛
東方朔認(rèn)為春秋時王室式微,諸侯坐大,爭權(quán)奪利,武力相伐,大國兼并小國,得人才者強國,失人才者亡國;至武帝時,勵精圖治,恩威并重,諸侯臣服,周邊少數(shù)民族歸服,“天下平均,合為一家”。人生際遇得失,因時而異,“時異則事異”。
他認(rèn)為事物之間是相互聯(lián)系的,充滿辯證關(guān)系。前引文說東方朔“應(yīng)諧不窮,……不窮似哲”,隱語辭對時“變詐鋒出,莫能窮者”,說明東方朔言論充分運用聯(lián)系的觀點來解釋萬事萬物之間關(guān)系,并且含有豐富的辯證法思想,不過他的辯證法是唯心主義辯證法,如滑稽、射覆、占卜等言行,尤其是占卜之術(shù),后世稱之為瞎子算卜始祖,最典型反
映出唯心主義辯證思想。又據(jù)史載:建章宮后閣重欄處中出現(xiàn)一異物,其狀似麋。武帝前往視之,問左右群臣習(xí)事通經(jīng)術(shù)者,無一人能識別之。詔東方朔前來視之。
東方朔曰:“臣知之,愿賜美酒粱飯大飧臣,臣乃言。 ”詔曰:“可。 ”已又曰:“某所有公田魚池蒲葦數(shù)頃,陛下以賜臣,臣朔乃言?!痹t曰:“可?!庇谑撬纺丝涎裕唬骸八^騶牙者也。遠(yuǎn)方當(dāng)來歸義,而騶牙先見。其齒前后若一,齊等無牙,故謂之騶牙。 ”輧輶訛一年后,匈奴混邪王果然將十萬眾來投降漢朝。東方朔將“騶牙”與少數(shù)民族歸義聯(lián)系起來,從主觀推測有少數(shù)民族率眾歸降,至于匈奴混邪王率眾來降不是東方朔可以臆測的,而是一次機緣巧合。 (未完待續(xù))
注釋:
譹訛國家社科基金項目(項目批準(zhǔn)號13CZS011)階段性成果之一。
譺訛作者簡介:溫樂平,南昌工程學(xué)院水文化研究中心教授、博士,主要從事秦漢史、水文化研究。
譻訛王繼坤、欒文通:《東方朔故里考辨》,《文史哲》,1990年5期;張發(fā)穎:《古厭次與東方朔籍里考》,《東岳論叢》1994年2期;欒文通:《“錯了”的是葉圭綬而非顏真卿——就東方朔故里問題與吳學(xué)文先生商榷》,《德州學(xué)院學(xué)報》,1997年1期;龔克昌:《東方朔評傳》,《漢賦研究》,山東文藝出版社1990年;費振剛:《可悲的地位,可貴的人格——漫談東方朔》,《文史知識》1986年第1期;徐宗文:《滑稽之雄,辭賦之杰——東方朔其人其文》,《古典文學(xué)知識》,1991年第5期;鄭凱:《幽默大師東方朔》,《華南師范大學(xué)學(xué)報》1996年第3期;孟祥才:《東方朔簡論》,《煙臺大學(xué)學(xué)報》,2003年第4期。孫東臨、楊三秋:《東方朔年譜簡表》,《求索》,2007 年第4期;邢培順:《還原一個完整的東方朔——《史記》《漢書》之《東方朔傳》合讀》,《濱州學(xué)院學(xué)報》,2011年第1期。
譼訛徐宗文:《東方朔作品小考》,《汕頭大學(xué)學(xué)報》,1991年第3期;李江峰:《<漢書·藝文志>“東方朔二十篇”考論》,《古籍整理研究學(xué)刊》,2006年第4期。
譽訛王繼訓(xùn):《也談朝隱與東方朔》,《濟南大學(xué)學(xué)報》2002年第1期;胡春潤:《東方朔“朝隱”思想探源》,《社科縱橫》2006年第5期;徐可超、劉向宏:《從東方朔的“朝隱”看漢武帝宮廷中的詼諧文學(xué)創(chuàng)作》,《遼寧教育行政學(xué)院學(xué)報》,2005年第1期。
譾訛楊霞:《從董仲舒、司馬遷、東方朔的賦看漢武帝時代的“士不遇”現(xiàn)象》,《魯行經(jīng)院學(xué)報》,2003年第6期;李江峰:《東方朔研究述評》,《廣西師范學(xué)院學(xué)報》,2006年第3期;等等。
譿訛孫東臨、楊三秋:《東方朔年譜簡表》,《求索》,2007年第4期。
讀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42頁。
讁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43頁。
輥輮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63頁。
輥輯訛《史記》卷126《滑稽列傳》引注,第3197頁。
輥輰訛《史記》卷126《滑稽列傳》引注,第3203-3204頁。
輥輱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73-2874頁。
輥輲訛《漢書》卷100下《敘傳》,第4258頁。
輥輳訛《漢書》卷58《公孫弘卜式兒寬傳》,第2634頁。
輥輴訛劉勰著:《文心雕龍》,岳麓書社2004年,第129、132頁。
輥輵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41頁。
輥輶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63頁。
輥輷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64頁。
輦輮訛《史記》卷126《滑稽列傳》,第3205頁。
輦輯訛《史記》卷126《滑稽列傳》,第3205頁。
輦輰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46頁。
輦輱訛《史記》卷126《滑稽列傳》,第3205頁。
輦輲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63-2864頁。
輦輳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64頁。
輦輴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64頁。
輦輵訛《史記》卷126《滑稽列傳》,第3205頁。
輦輶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46頁。
輦輷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及注,第2874頁。
輧輮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73頁。
輧輯訛《法言·淵騫》,見揚雄著:《諸子集成》第七冊《揚子法言》,中華書局1954年,第35-36頁。
輧輰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73頁。
輧輱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73頁。
輧輲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74頁。
輧輳訛《漢書》卷65《東方朔傳》,第2845頁。
輧輴訛《史記》卷126《滑稽列傳》,第3202頁。
輧輵訛《史記》卷126《滑稽列傳》,第3206-3207頁。
輧輶訛《史記》卷126《滑稽列傳》,第3207頁。
□溫樂平譺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