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秀香
記憶中,家鄉(xiāng)的小站面積不大,修建不豪華,靠柏油路有五間瓦房,里面賣一些副食。房子外面有兩棵白楊樹,樹下擺著一些小凳子,供人們坐。
可就是這樸實無華的小站,承載著父親的叮嚀,承載著父親的厚愛,也記載著我們姐弟四人的成長。在這里,父親把我們送進學校,送到不同的工作崗位。
我是長女,那時考上師范,在農(nóng)村也算是飛出了一只金鳳凰。開學第一天,父親一大早喜滋滋地把我送到小站去坐車。等車中,逢人就講“俺閨女考上師范了”,那份高興溢于言表。車來了,我遲遲不上車,我心里有點害怕,因為我沒出過遠門。父親幫我把行李搬到公共汽車上,給我找好座位說:“閨女,咱得上學。去吧,爸爸在家等著你的好成績。”他邊說邊把我拉到車上,我哭了……車開動了,父親用力地擺著手,像一棵不老松立在小站上。
我在外地讀書,時間久了就想家,每次回家都能看到父親在小站上翹首期待的樣子:他總是望著從遠處徐徐開過來的公共汽車,斜著身子,看啊看啊,一直到汽車駛近停下,他便急切地跑到汽車門旁,喊著我的名字,很是欣喜。那時我便會有無限的幸福和快樂在心中。
始終記得1997年冬天的一個早晨,那時我和小妹在濟南讀書。霧好大,幾步之外什么也看不見,又是個大冷天,我們要返校,父親很早起來燒開水,給拖拉機烤火。我們直喊冷,可父親忙活得頭上沁出了汗珠。父親開著拖拉機送我們?nèi)バ≌荆赣H開得很慢,幾里的路程用了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。到了小站,父親的眉毛、頭發(fā)全白了,臉凍紫了,鼻子凍紅了,就像一位給孩子們布施愛的圣誕老人一樣,父親笑得很燦爛。那一刻,我發(fā)誓:“我要好好做人,好好生活,好好回報父親?!?br> 成家立業(yè)的我們,又分散在不同的城市。每次回家,仍然是父親樂此不疲地到小站上接送我們。他的神態(tài)還像以前那樣盼望著我們,期待著我們,他的愛融化在小站上。小站記載著父親的厚愛,記載著父親的功勞,見證了父親艱辛、執(zhí)著、快樂地付出。
后來農(nóng)村社區(qū)改造,小站發(fā)生了很大變化,擴大了面積,蓋上了樓房,面貌煥然一新。可父親卻漸漸老了,頭發(fā)花白了,背駝了。
如今,我們的孩子都漸漸長大了,也都有了自家車,父親也不用到小站上接我們了。可每次家庭大聚會,父親總會興奮地講到小站,講到小站上發(fā)生的父子父女的故事。父親常常說的一句話就是:“舍不得這小站,每當接送你們的時候,我心里特別高興,特別有成就感!”
歲月悠悠,父愛無際,小站風情依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