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忠華
小麥快要成熟的時節(jié),一望無際的麥田里,幾只白色的蝴蝶悠然地翩翩飛舞,路邊的梧桐樹上的鵲巢中,喜鵲正在給幼雛喂食。沁人心脾的麥香充滿了整個空間,我貪婪的嗅食著農(nóng)田里特有的醇香,傾聽著小喜鵲“喳喳喳”地呼喚喂食的母親,我突然想起小時候,每逢麥熟季節(jié),媽媽給我烤麥穗的情形。
初夏的傍晚,當炊煙裊裊升起的時候,我就像小喜鵲一樣站在家門口等待媽媽收工回家,媽媽每天都會在自家的麥田里掐幾束麥穗帶回家。做晚飯時,我同媽媽坐在灶膛旁,跟媽媽學唱《小麥》的兒歌:“你拍一,我拍一,一棵小苗鉆出泥。你拍二,我拍二,綠色小葉分幾片……你拍九,我拍九,六月麥子長成熟。你拍十,我拍十,磨面做饃真好吃。”
等到飯熟火燼時,媽媽就把麥穗埋到灶膛間的炭火中,不一會兒,烤麥穗的清香散發(fā)出來。麥穗微焦,媽媽趁熱把它們放到簸箕中,用手掌輕揉輕搓,一顆顆烤熟的麥粒從她的指間蹦出,帶著滿身的焦香散落一片。媽媽將穗軸撿拾出來,左右晃動簸箕,麥殼全部浮在麥粒上面,她輕輕一吹,麥殼翻滾飛出,簸箕里只剩下烤熟的麥粒。
媽媽把麥粒一捏一捏地放到我的小手里,我迫不及待的一把捂到嘴巴里,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,香糯軟甜,唇齒留香,瞬時醉了心,迷了神。我瞇著小眼睛望著微笑的媽媽,媽媽見我吃得香甜,用手指在我臉上輕輕的抹幾下,手指上的炭黑把我變成了一只“小花貓”,媽媽指著我笑道:“你真是個小饞貓!”,我說:“媽媽,到您老了,我也給您烤麥穗吃。”媽媽俯下身子,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說:“小饞貓,到那時媽媽牙都掉光了,嚼不動麥粒了?!蔽艺f:“我嚼好了喂給媽媽吃!”我發(fā)現(xiàn)媽媽眼睛里有淚花在閃動。
如今媽媽已經(jīng)去世多年了,可每年麥黃時,我都情不自禁的想起媽媽,想起媽媽烤麥穗的焦香,這種思念在心中永遠揮之不去,彌久留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