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白書貞
??? 這里住著24戶人家,24戶人家一個大通院。平時,人們進進出出見面互相打招呼。誰家有事,都湊過來幫忙。夏天,吃飽晚飯后都搬著馬扎坐在院子里拉呱,不到夜深不回屋。冬天趕上下雪,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到院子里聚集,一起把院子打掃干凈。
??? 但是,偶爾也有不和諧的時候。你瞧,這老孫家和老王家鬧別扭了。其實,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就是因為孩子。老孫家的外甥和老王家的孫女同歲,倆孩子在院里一塊玩,玩著玩著,打起來了。這孩子打起來,大人把他們抱回家就行了??纱笕艘矞悷狒[,兩家老太太首先開了口角。你不讓我,我不讓你,都說怨對方家的孩子。后來,老王和老孫也“參戰(zhàn)”了,多年的老鄰居撕破了臉。
??? 從此以后,這兩家鄰居互不理睬。兩家的孩子再想一塊玩就難了。后來,老孫覺得不解氣,在兩家窗戶的交界處種了一棵石榴樹。并在石榴樹下堆了許多柴禾,就像一堵墻,隔開了兩家,誰也看不到誰。
??? 老王出門要從老孫家門前經(jīng)過,以前的時候總要在老孫家門口站一會兒,說會兒話。今天不行了,他目不斜視沖著大門直接走過去,即使老孫正在門口,也當作空氣一樣。老孫呢,看他這樣子更是氣呼呼的,心里說道:“窮擺什么,樣兒。”
??? 往年過年,老王家的兒媳和兒子都要先去老孫家拜年,鄰居嘛,最近了。老孫家的兒子和兒媳也去老王家拜年,開口大伯大姨,親親熱熱。今年,老王看到這堵“墻”就氣不打一處來,命令兒子兒媳不去拜年。同樣,老孫家也沒有來拜年。
??? 就這樣,幾年過去了,那棵石榴樹越長越旺,枝椏向四下伸展,竟肆無忌憚地長到老王家的窗戶邊,擋住了老王家的半個窗戶。最讓老王生氣的是,每次老孫摘完石榴,就用剪刀剪下許多枝枝杈杈,把這堵“墻”添高加長,讓人心里堵得難受。
??? 這個院里還有一戶人家和老孫有過結(jié)。他家老太太見到老王就說,把那棵石榴樹給他砍了,你看,都欺負到你窗臺下了。再者,石榴樹的樹根將來要扎到你家屋子下面,破壞屋基。
??? 老王聽了這些,一開始陡增惱恨,但不知怎么回事,大腦靈光一轉(zhuǎn),繼而呵呵笑道:“何必呢,他和我不說話,可他的石榴樹沒有罪過呀。他的石榴樹伸到我的窗戶邊,開的花真好看,我心情舒暢著呢?!崩咸恢贤醭藻e了什么藥,訕訕地走了。
??? 這一年的秋天,石榴樹結(jié)滿了火紅的石榴,顆顆掛在枝頭,煞是喜人。這一天,老孫踩著凳子,把石榴一個個摘下來。沒想到,摘著摘著,腳下一歪,從椅子上摔下來。老王正從屋里看報紙,聽到聲音,嚇了一跳,透過窗戶一看傻了眼。他顧不得許多,急忙跑出去,把老孫扶起來。這老孫,腳崴著了,一瘸一拐,老王扶著他回屋坐在沙發(fā)上。老王告訴老孫媳婦趕緊給老孫做冷敷。老孫此時則忽略掉自己的腳痛,招呼老伴給老王沏茶……
??? 又過年了,家家戶戶都相互拜年??山衲甑男那椴煌谕辏驗榇蠹乙训玫较ⅲ哼@院子不久要拆遷,人們不能在這里住了。到那時候,這個院的人猶如鳥獸散,都各奔東西,再見面也很難了。所以,拜年時,都刻意在別人家多坐一會兒,噓寒問暖,談?wù)摷页!?BR>??? 春天來了,正是萬物萌發(fā)的季節(jié)。老王等著免費看老孫家的石榴花??勺屓顺龊跻饬系氖?,老孫家竟把那石榴樹砍掉了。堆在兩家的“墻”也被“搬”走了。這兒被打掃得干干凈凈,就像什么也沒有發(fā)生過。少了那堵“墻”,視野寬闊多了,心里敞亮多了。
??? 過了幾個月,這個大院被拆遷,兩家互相幫著搬家。老孫和老王感到很慶幸,多虧把“墻”拆除了,要不然,他們往后的日子都會心里添堵的。